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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1 / 2)





  牧碧微看出姬深实在不喜萧氏,但思忖了片刻到底点了头——高太后固然偏心,却并非恶毒之人,何况还是太后自己的骨血,萧氏过来只有帮着姜氏调理好身体没有害她的道理。

  见他答应了,姜氏也是暗松一口气,自己身孕的消息是昨日就传遍六宫的,可高太后的赏赐却今儿才下来,这不能不叫她想到是因为欧阳氏的缘故,不过太后既然下了赏赐,那就表明在高太后看来孙儿孙女究竟比甥女来的重要。

  而萧青衣的到来,既表明了太后对姬深长子或长女的重视,也表明了太后对六宫的警告!

  姜氏心想自己进宫以来一向谨慎,又有孙氏唐氏在前面挡着,虽然欧阳氏之事是自己坑了她一把,但孙氏与欧阳氏前后脚受罚,足见太后到底还是把这笔帐记了大半在祈年殿的头上,何况姬深一向不太喜欢萧、宋二人,就是因为这两位伺候过太后的女官过于耿直。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够拒绝——因为叫何氏迁出平乐宫,还要左昭仪这边点头。

  这会见姬深答应了萧青衣过来照顾自己之事,姜氏趁机就提了出来:“妾身如今有了身子,这会还能在平乐宫里走动走动,只是再过上两三个月恐怕精力就要大不如前了……”

  姬深露出询问之色,姜氏觑了眼曲氏,小意道:“妾身蒙陛下之恩,恭为平乐宫主位,自然,六宫都有左昭仪娘娘打理,妾身平日里也闲得很,只是平乐宫如今也住了好几位妹妹,平日里一些琐碎小事,难登大雅之堂,兼之平乐宫距离昭阳宫也颇有些路程,总不好叫左昭仪经常往来的耽搁,因此妾身想着妾身身子不便的日子里请一位或者几位妹妹为妾身分担些。”

  姜氏挑了如今这个场面提起此事也不是没想过的,自从昨日看到了何氏那只转心壶后,她巴不得将何氏早早赶出了平乐宫,可何氏虽然因牧碧微的进宫这几日都没能够见到圣驾,但一时间也没露出失宠之势,况且她还与欧阳氏交好,连曲氏的华罗殿也没少去,姜氏就是怀了姬深头一个孩子也不敢贸然与她作对,自然只能拿宫权说事——姬深身为帝王当然不可能插手,而曲氏自己就是昭阳宫主位不说,她还是太后钦赐六宫之权形同皇后之人,也不屑于来算计一个小小的平乐宫,而自己才答应了曲氏叫萧青衣到自己这里来,想必曲氏也不会刻意为难自己。

  毕竟姜氏的目的只是赶走何氏这个平乐宫里最得宠、位份也不低的妃子,然后才好清理其他人,可不是为了把主位之权交出去。

  果然姬深听了立刻看向曲氏:“幼菽觉得如何?”

  “你既然想到了,那么可有合适人选?”曲氏也不推辞,立刻问道。

  姜氏含了一丝温润的笑,答道:“原本平乐宫里除了妾身,位份最高的就是何容华,容华也是聪慧机敏之人,妾身倒是很想请她襄助,但想着容华亦是妃位之人了,怕是在平乐宫里待不了多久的,所以妾身打算请临华殿的纪世妇或凉风殿的管世妇代劳。”

  这两位世妇虽然并非世家之女,却都是官家出身,即使官职不及牧齐,但也比何氏、唐氏的娘家好看,更重要的是,这两人都是高太后选进宫来的。

  曲氏思索了片刻,道:“如今你月份还小,等我问过了纪世妇与管世妇,再请示母后之意再说罢。”

  姜氏忙答应了,曲氏回头向姬深道:“绮兰殿何氏晋升妃位已有数月,与她同级的颜充华并崔列荣都已为一宫主位,加上如今姜顺华有孕,绮兰殿又距离承光殿不远,若嗣后搬迁恐怕有所惊扰,的确应该考虑何氏换一处地方了!”

  姬深想了一想,道:“当初朕想将鸿渐宫指与她住,但母后提醒鸿渐宫距离薄太妃所居之鸿寿宫太近了些,此事便搁了下来,却不想耽误至此。”他依旧是全部推给了曲氏道,“六宫之事幼菽安排罢。”

  曲氏平静道:“鸿渐宫的确不太妥当,也偏远了些,不若景福宫如何?”

  牧碧微不知景福宫在何处,只听姬深道:“那便如此罢。”

  姜氏心头一喜,正事说完,阮文仪便上前询问是否就摆膳,曲氏闻言,眼波一动,起身道:“既然陛下特特来陪姜顺华,我也不多留了,我先告退。”

  这番话单看字面很有几分赌气姬深冷落之意,但曲氏说的却很是自然,姬深显然也习惯了她的性情,不等姜氏与阮文仪相留,便吩咐牧碧微:“代朕送一送左昭仪。”

  牧碧微欠了欠身,应了个是。

  第八十四章 酣春

  说是代姬深送曲氏,然而这承光殿牧碧微才是头一回来,还不如曲氏自己并她身边的侍者熟悉,曲氏身后最近处跟着一个梳双螺髻着翠衫的少女,看着年纪比曲氏还要小个一两岁,与牧碧微差不多年纪,行走之际不时似笑非笑的向牧碧微飘去一眼,牧碧微只作未觉,如此到了殿阶下,左昭仪的仪仗已经停到了正殿门下,牧碧微待要搀扶曲氏上辇,那翠衫少女却抢先了一步避开了牧碧微触碰曲氏,待曲氏进了辇,她略提裙裾也随之而上,只是才到一半,忽然转身对牧碧微笑了一笑,颊上梨涡隐现:“你便是宣室殿新到的那位牧青衣?”

  牧碧微被她这一问问得有些愕然,心道那日自己虽然低着头跪在宫道旁相迎,但曲氏方才在承光殿里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已经认了出来自己,怎的这翠衫少女还要多此一问?

  只听辇中曲氏轻斥:“酣春莫要胡闹。”又道,“牧青衣,你入宫那日她恰好不当值,因此对你有些好奇,你不必多心。”

  牧碧微垂目道:“奴婢不敢,还未谢过娘娘那日出言宽慰之恩。”那会曲氏虽然不曾说什么安慰之语,但牧碧微也不在乎给曲氏再扣顶贤德的帽子,到底她已经得罪了欧阳氏,可不想连曲氏都招惹了——欧阳氏说起来既是姬深表妹,又至今不曾失宠呢,惹恼了姬深还不是一口一个欧阳氏,甚至连贱人的话都骂了出来,但姬深对这位不怎么得宠的曲氏却直呼其名,而曲氏对姬深甚至连妾身的自称都不用,显得十分熟悉,牧碧微觉得这位左昭仪能够位列皇后之下第一人,又摄理六宫,也许不全是靠了太后与家族。

  “本宫未为你做过什么。”曲氏平静的道。

  牧碧微也未再多说,只是庄重对着辇车一礼致意。

  酣春见状,眨了眨眼睛,道:“娘娘既然说了不曾为你做过什么,你又何必如此客气?”

  “奴婢身为青衣,对左昭仪恭敬本是理所当然之事。”牧碧微从从容容的说道。

  酣春不觉一笑,回头道:“娘娘瞧这位青衣多会说话,一般的对娘娘示好,她偏生说的做的一片坦然,倒也难得。”

  曲氏对她的多嘴有些不悦:“你既知眼前之人是青衣,自己不过区区宫人,为何还要如此放肆恣意?”

  “青衣莫怪,是奴婢失礼了。”听出曲氏的责备之意,酣春也敛了态度里的一丝轻佻,一本正经的向牧碧微行礼致歉。

  牧碧微自然不会怪她。

  酣春因与她戏谑受了曲氏责备,这会也不敢多言,见牧碧微面无愠色,便也不再拖延,笑嘻嘻的进了辇车,脆声吩咐起行。

  牧碧微站在阶下,等左昭仪一行行远,这才转过身回殿。

  这时候姬深与姜氏已经移驾到了偏厅,晚膳一道道摆了上来,姬深这边自然是牧碧微伺候,而姜氏身后则侍立了穆氏,姜氏因所谋之事成全,心情不错,也有了心思仔细打量牧碧微,她是大家婢出身,对男子的宠爱看得清楚,争宠也无非是为了在宫里好过些,如今有了身孕,就看得又淡了一些,见牧碧微举止落落大方,虽然伺候之时微妙之处还显出几分生疏,然而想到她几日前还是养在深闺里头的娇娇女郎,不可谓不能干了。

  姜氏不知笑人寻错了人而叠翠又瞒下了话,见牧碧微到了承光殿来对自己也不见半点感激与示意,心里倒有些拿不准她究竟是个无情无义的呢还是心机深沉,正筹划着如何反击何氏并欧阳氏,所以才这样装得若无其事?

  不过欧阳氏被罚,虽然六宫都把这笔帐记在了自己头上,但姜氏知道与眼前这位青衣是脱不了关系的,否则姬深昨日明明被孙贵嫔劝得醉在了祈年殿不能回冀阙,今早又去了甘泉宫那边,按着姬深的性情,就算回头想了起来要罚,气头过了怕也不会将欧阳氏降位,至多如高太后对孙氏一样罚没份例再斥责几句罢了。

  当然姜氏也不是不清楚牧碧微是顶着自己的名号让姬深罚了欧阳氏,但她倒未因此怪牧碧微——当初姜氏吩咐了穆氏使笑人去向牧碧微告状,本就想到了牧碧微又怎么可能完全把承光殿这么好的借口摘出去?若是旁的人,姜氏或许还会觉得自己顺华的位份并身孕可以威慑一下,但牧碧微才进宫第二日就扫了唐隆徽的面子,此事姜氏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姜氏之所以将消息透露给牧碧微,也是算准了牧碧微昨儿在欧阳氏与何氏手里吃了苦头,必然会有报复之心,而自己已经在祈年殿告状并晕倒了一回,奈何欧阳氏反应迅速,当时已经跑到了甘泉宫求得高太后庇护,阮文仪在含光殿扑了个空,而且又有孙贵嫔在里头搅扰使得结果竟不了了之!若是事情过了还要继续纠缠着姬深哭哭啼啼,姬深会不会厌烦且不去说,高太后定然是不喜的,如此姜氏自然需要一个人帮自己来诉说这番委屈。

  而她进宫后本就是一直持中明哲保身,对左昭仪与孙贵嫔都不予理会,这才让高太后对她没有太多恶感,好容易到了这一步,姜氏仓促之间也寻不到可靠又合适的人,若是再等一等呢,事情过去了,那时候翻出来越发的麻烦。

  这种情况下,牧碧微便是个合适的人选了。

  她有宠爱,就住在冀阙宫,还刚好在欧阳氏与何氏手下吃了亏,从她进宫几日的行事来看,也绝对不是那等逆来顺受不敢还手之辈。

  何况姜氏吩咐了笑人悄悄的过去说了,今日闻说牧碧微伴驾而来,还特意打发了笑人没出来伺候,便是担心牧碧微若见着笑人露出声色,叫姬深与曲氏见了心里生疑——牧碧微若要告状,当然不会放过姜氏有孕这个现成的优势,那么姜氏等于是平白的多了牧碧微这么个证人证明欧阳氏的确招惹了自己。

  当然,牧碧微这样做,姜氏也等于是被她做了一回挡箭牌。

  但姜氏这会正需要欧阳氏被罚——这代表了太后与姬深对她怀孕的重视!

  欧阳氏乃是太后甥女,也是后宫之中唯一与高太后有血缘之人,虽然太后没有给予她仅次于皇后的位份并六宫之权,但对欧阳氏的偏爱与扶持却也不少,否则欧阳氏何以敢公然与盛宠至今的孙贵嫔过不去,又藐视左昭仪之外的所有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