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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四七 悠扬(1 / 2)

段四七 悠扬

正逢处斩“信王失踪案”首恶周治学的一天,临近午时,骄阳当空,真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张问刚刚从内阁衙门里出来,想起这件事,便叫人把马车赶到西市看看。

五月的天气渐渐热起来,张问的官袍里面只有一身亵衣,却仍然汗津津的。车轮叽咕叽咕响个不停,他原本打算在路途上闭目养神,但脑子却停不下来,总是会冒出各种各样的事,使人心累。

夏天的感受,让他想起今年的夏税快要征收了,大量的物资一旦征收上来,太原、徐州、彰德三大屯军基地的兴建速度就会快起来,同时京师到太原的路轨、西北几个水利工程也可以开始动工……兵部的运兵船可以暂缓,等到秋季国库充裕之后才开始建造。

张问希望这些大事进展顺利,为他积累更大的实力和资本。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玄月在外面说道:“东家,西市到了。”

张问此时才感觉到外面嘈杂非常,他不便露面,便轻轻掀起车帘的一角,看向外面。只见刑场外面看热闹的简直是人山人海,谁也不知道人们是什么态度,张问猜测大部分人就只是看个热闹而已……人心其实很冷漠,和自身利益没有直接关系的事儿,大家并不会太在乎。

“东家,司礼监掌印王体乾在刑场上给周治学送行……”玄月轻轻提醒道。

张问听罢向刑场中间看去,只见跪着一排穿白色囚服的人中间,果然有个穿布衣的老头,只看得见背影,不过张问认出来了,那人果然就是王体乾。

判斩刑的官员只有周治学一个官员,但斩的却不只他一个人,他们家的男性亲属必须一齐杀掉,不然就会“没有报仇之实,未尝无报仇之心”。

张问不由得笑了笑,这时候朝廷内外所有人都尽量和周治学撇清关系,也就只王体乾有胆子当众到刑场为他送行。

……刑场上,周治学无比感叹地说道:“人情冷暖,一朝栽倒,所有人都和老夫没有关系,却没有想到为老夫送行的人是一个太监。”

王体乾轻轻摇了摇头,提起酒壶将面前的两个碗倒满,说道:“周大人在朝里也做了好多年的官了,咱们是熟人,如今你要走,老夫又少了个熟人,顿觉寂寞,一时兴起就来送送。”

周治学笑道:“说实话,今天我是真佩服你。”

王体乾淡然道:“没什么好佩服的,我王体乾不可能因为陪你喝一杯酒就有什么事儿。再说了,老夫不像你们,拖家带口的,老夫那么胆小干什么?”

说到拖家带口,周治学伤心地左右看了看,眼睛里流出两行老泪来:“是老夫连累了家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王体乾不但没有同情的话,反而带着嘲弄的口气说了一句。他又低声说道:“听说你们联络过孙承宗?”

周治学的神色突然一凝,冷冷道:“老夫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别想从我的嘴里掏出什么东西来!”

“周大人,你误会老夫了。”王体乾摇摇头道,“您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唉,可悲可叹……”

“你是什么意思?”周治学道。

王体乾放低声音道:“老夫问你去联络孙承宗,他可有什么实质的表示没有?呵呵,当初孙承宗主动请辞,现在在家享天伦之乐,而你周大人呢……老夫来告诉你是怎么死的吧,免得你死得不明不白,觉得自己冤枉。

老夫也在想,你周大人究竟是跟谁?如果跟三党,你就应该跟紧孙承宗等人的脚步,起码能自保;如果跟新党,你就别上窜下跳振臂高呼,干脆点闷头升官发财……莫非你想独树一帜,自任领袖?当头可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王体乾说罢,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那碗酒一口喝干,便站了起来离开了。他穿的是一身旧布衣,头发已花白了,如此到刑场走一遭,百姓们只以为是周治学的朋友。

……

张问看着王体乾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便说道:“咱们走吧,光杀人没什么好看的。”

回到府中,张问想了想,忍住没去找他那些各具风味的女人,而去了沈碧瑶的别院。张盈和沈碧瑶,才是他最重要的女人,除去感情因素,她们还是张问的左右臂膀、合作伙伴。

明朝的普通妇女,多数缠着小脚家里家常的毫无见识,而沈碧瑶和张盈却完全不同,她们的能力让张问十分佩服:张盈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江湖庙堂如鱼得水,各种事务都能自己处理得得心应手,完全不输于男人;沈碧瑶就更厉害了,她根本就不出门,一年四季仿佛都呆在她的那所干净的别院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庞大的沈氏财团的各种决策全部出于她之手,而且有能量影响新浙党无数官员的政见。

有时候张问甚至觉得自己的性格和能力根本就无法胜任枭雄的身份,实际上他的实力很大程度上依靠了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