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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治病,救人(感谢怎不同风起的盟主)(1 / 2)


“你爹呢?”

“征西狄被抓去当兵死了。”

“……你娘呢?”

“娘死了,饿死的……”

“你家地呢?”

“爹死了,就变别家的了。”

“!!!是谁家敢兼并土地?”

“是大官家里的人。”

“…………”

一个瘦弱的孩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大口吃着干粮饼子,皇帝陛下征讨西狄很多年,徭役又重,再加上瘟疫横行,这样家境的人已经不算是罕见,拄着一根木杖,穿着百衲道袍的少年道人脸上暗淡了下。

看到那孩子明明饿极了去,却还剩下一半吃的,强自笑道:

“怎么不吃了?”

孩子小心翼翼把饼子塞到怀里,道:

“娘说了,要留下下一顿的,顿顿饥,比一顿饱然后饿死强。”

他的声音顿了顿,有些疑惑,可是娘每顿都留下吃的,还是饿死了,可见娘说的也不是很对,可是娘亲饿死了,自己还活着,娘说的好像也很对。

饿死了,没有温度,没办法再说话,手冰凉凉的。

能背着自己到处走的娘亲,倒下去的时候一张薄薄的草席就已经盖住了。

孩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少年道人嘴唇颤抖了下,面容浮现一丝悲苦,旁边两个道人也沉默说不出话,还有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面容愤怒,重重地一拳砸在旁边树上,咔啦啦地将那一棵大树打断打折。

孩子眼神里有些可惜。

那是柳树,柳树皮的味道算是不错了,刚刚长出来的嫩芽也很好吃。

打折了以后以后就吃不到了。

少年道士沉默着揉了揉孩子的头,问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孩子回答道:“水沟子。”

少年道士道:“……这是什么名字?”

孩子道:“娘说的,我们这些人,名字贱一点容易活下来。”

少年道人沉默了下,他叹息着和两个弟弟,以及收复了的那山贼对视一眼,在那孩子睡着的时候,低声交谈,他不知该怎么样对待这个孩子,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但是也不能够带着他。

而今天下大疫,冀州尤其惨重,他们一行人是打算前往冀州去治疗那边的百姓,一个孩子,身子骨还不好,去了那种地方,可能撑不过几天就会重病死去,他们商量了下,哪怕是那中年男子表示反对,还是将这孩子留在一个曾经蒙受他们恩德的百姓家里。

然后把身上的铜钱分出一半来。

让那人看顾着孩子。

而后一行人前往冀州,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在野外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竟然又发现了那孩子,灰头土脸地,像是一只倔强的小兽一样追在了他们身后,那中年大汉这一次不管不顾,冲过去把这孩子抱起来。

张角看着那孩子,张了张口,道:“我们去的地方很危险……”

那孩子认真道:“跟着你们,可以吃到饭。”

张角说不出话,他想说就算留下也有吃的,但是看着那孩子的眼神。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

那中年男人将这孩子举起来,看了看,突地叫起来:“你这小子,给你的钱怎么全没有了,你咋就剩下这几张大饼?!”他伸出大手,也只是从孩子怀里找到几张饼,那孩子笑起来,很宝贵地把饼子捧起来:

“这个,可以吃,饿不死。”

声音顿了顿:“娘说,千万不要饿死……”

中年男人张了张口,却只能叹了口气,骂骂咧咧地,皇帝征讨西狄,朝堂又奢侈无度,所以税赋高的厉害,张角伸出手摸了摸那稚嫩孩子的头发,道:“那你就跟着我吧……”

“还记得姓吗?”

那孩子很光棍地摇了摇头,让中年男人又是气得无奈,就知道吃吃吃,而张角笑了笑,道:“姓氏对神州之人来说很重要,我不能给你随便起,但是名字可以换一换。”

“水沟是蓄水之地,蓄水之处千百年不灭则为渊。”

“你当为渊,如何?”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茫然点了点头,那大汉反倒是大笑起来,将这个年幼的孩子放在自己肩头,在整个朝堂无视了冀州之疫的时候,张角带着自己的兄弟和信众走入了这瘟疫之所。

随着时局晃动,名字叫做张角的道士用药草和符箓来治疗瘟疫,却被官员讽刺道是巫符之术,蛊惑民众毫无裨益,但是在当时那个视瘟疫伤寒如必死之病的时代,朝堂封锁伤寒区,唯独他逆行而去。

有人询问他为了什么,为名还是为利。

这个少年道士总是笑呵呵地道一句治病救人。

确实……

世家眼中,为了区区几个百姓就冒死,这确实是愚钝之辈,眼下外戚和宦官之忧才是大臣们心中所念念的大事,卢植和王允一类名宿皆为大汉国运而担忧,忠诚表里,感慨不已。

忧心当今圣上年轻,被那些宦官外戚所蒙蔽,担忧该要如何才能中兴大汉。

少年道人治疗这些重病之人,也为他们排解心中的怨愤,告诉他们,大汉龙脉尚且兴盛,疫病之事只是短暂,等到当今皇帝扫除那些奸臣,重整整事,到时候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总能够看到希望。”

也有很多失去父母的人,拜入张角的门下,他对待他们一视同仁。

而那个被取名阿渊的孩子,因为身子骨实在是虚弱,似乎是年幼时有过大病,先天有亏,之后也没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常常咳嗽,伴随着张角他们一同的刘牛,是曾经作为山贼劫掠的强人,看不惯这小子病恹恹的样子。

每日都训练这臭小子锻炼身子骨。

骂骂咧咧的,但是每次训练完都得想办法给这个小子加餐。

或者是去抓只兔子,或者打只雀儿,他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吃的。

这一段时间,是叫做阿渊的孩子记忆里最开心的时候,他有很多的玩伴,有师兄弟,阿牛大叔会带着他锻炼身子,会让他坐在肩膀上,带着他到处走,到处看,虽然有疫病,但是在张角的医术下,仍旧有很多人被治愈。

隔壁家的老爷子还教会了渊要怎么找到能吃的花草。

告诉他麦芽其实很甜。

渊有些好奇,麦子都吃不到,怎么能吃麦芽?

那老爷子的眼神总会变得很复杂。

阿渊望向旁边的刘牛,道:“牛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刘牛叹息道:“没有说错,错的是这个世道,那帮贵人们可不管我们的死活,听说他们有时候做一场宴,扔掉的肉能装满一个屋子,倒掉的酒有一缸。”

老爷子连忙阻拦刘牛,道:“说什么呢你。”

然后笑呵呵摸了摸渊的头,指了指自己的小口袋,道:

“没啥,就像是张先生说的那样,咱们大汉经过多少年了,皇帝贵人们肯定在想着怎么度过这些困难,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我现在啊,就攒着点麦子当种子,呵呵,到时候爷爷教你怎么吃麦芽。”

阿渊双眼亮起,重重点头。

老人兴致很好。

然后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张角成功将附近的人都治好,而后游历离开了这里,沿路去治病救人,在离开那里的时候,百姓把他送出了很远,渊看到那道人笑起来,脸颊有浅浅的酒窝。

张角揉了揉他的头,道:“只要慢慢来,这大汉之世总能中兴的。”

但是这一年夏,天下大旱,大片大片的土地颗粒无收。

张角的贤人之名让他甚至有了世家官员的信众,张角带着弟子匆匆赶赴一家世家那里借粮,那世家子弟隆重招待了张角,桌子上各类菜肴应有尽有,甚至于有琴音和乐器的声音,这样的地方,一众穿着麻布衣服的道人看上去极为地,丑陋且扎眼。

渊听到了隐隐的嬉笑声。

他有些自卑,低下头,看到那些舞女穿着华丽的绸缎,看着自己漏脚趾的鞋子,很尴尬难受,他注意到旁边的唐周师兄双眼瞪着那漂亮好看的舞女,眼睛一眨也不眨。

旁边的道人却仍旧从容镇定。

只是提出希望世家帮助灾民的时候,却受到了推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