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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庶女只想长命百岁第20节(1 / 2)





  除此之外还有四碟小菜、一大碗绿豆老鸭汤并一碗芝麻鹅脯。锦心路上有些累了,加上热伤风并未好的完全,不大有胃口,挑了两口凉面便下桌了,虽然心里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那香喷喷的、已经为她死了的老鸭和大白鹅鸭汤,但她真心是半点都吃不下了。

  徐姨娘见了便有些不放心,拉着婄云叮嘱一番,晚间婄云便煎了陈皮乌梅麦芽开胃茶,锦心一面喝着,一面问:“底下谁来了。”

  “徐家遣来的婆子,送了舅爷配的五月节沐浴用的香汤药包来,并问姨娘端阳可回去吗。”婄云回道。

  算来她也是与徐家打过交道的,不过都在上辈子了,建国之后,徐家仍还在时的老夫人被尊为温国夫人,家中男丁各有官爵受封,徐舅舅与徐家长兄建医学院,次兄镇守京师,舅夫人以护卫皇后之功受封靖阳夫人,长女……追封定昭将军,配享太庙。

  可惜无论如何的尊荣也只是死后哀荣,挽不回活生生一条性命了。

  婄云垂眸,掩去眸中的哀色,又将茶碗斟满,叮嘱锦心:“姑娘好生用茶,多饮些,稍后再叫人进些点心来吧。”

  锦心点点头,用过茶点,与徐姨娘说了会话,定下转日到徐家去,看屋外已是黑漆漆的一片,食也消得差不多了,便上楼睡去了。

  许是夏日暑期炎热,锦心睡得不大安稳,迷迷糊糊的,只觉眼前一时漆黑一片,一时耳边遍是肆杀叫喊声,一夜里都仿佛在来回颠簸奔走,未得安稳。

  前时金陵祸起,文老爷客死他乡,文夫人撞死在江南总督官衙门前,徐姨娘大惊大悲之下病亡,文从翰匆匆往姑苏去搬救兵,交代妻子照顾好家里,可没几日便有人来抄文家,便是徐家从求医的客人口中听到风声,连夜登门,带走了还在为文老爷与徐姨娘服丧的锦心与文从林。

  后来一路向西南逃亡,也是徐家人护着锦心与文从林,再到打天下时,徐家舅舅的二子一女皆投了军,两个儿子一个进了军医营、一个上了战场,女儿护在锦心身边,多少次与婄云一起保她死里逃生。

  徐家舅母父亲是开镖局的,算是半个江湖人,她也有些武艺在身,教授给了儿女们。算来若不是锦心拖累,徐家那位性格开朗洒脱的姑娘本该一生浪迹江湖潇洒自在,而不是力竭战死在沙场之上。

  一夜惊梦,醒来时锦心只觉心口发堵,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有许多事情忽然冲进记忆里,又好似是一片雨后霓虹,伴随着她的清醒逐渐消散。

  最终脑中清晰清晰回荡着的只有一句“去日之事,不可追也”1,和一句“珍惜眼前人”而已。

  婄云就守在她的床旁,眼看着她端端正正地睡在床榻上,却是一夜呓语,面庞惊恐未曾安眠。终于还是在清晨时唤醒了她,煎了安神汤来,又将被她攥得满是褶皱的薄毯抚平,叠得整齐收起,安静而温柔。

  “绣巧,上回咱们去进香,固云道长是怎么说的来着?”锦心用过安神汤,换了衣裳洗漱,坐在桌前让绣巧为她挽发,手指捏了捏眉心,问道。

  绣巧回想一下,“是叫您不要着急,凡是总有结果答案,只是不在当下。”

  “哼。”锦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帘垂着,盯着自己纱袄上的兰花刺绣,眼神有些冷,又像是着急与无可奈何。

  锦心这边因昨晚的梦郁郁不得开怀的同时,文夫人也迎来了来自王府的贵客。

  还是郑娘娘身边那位老嬷嬷,虽然王府还在老王爷孝期,衣着素净,她却还是端方得体的模样,进门先笑着向文夫人行了拜礼,“夫人近来可好啊。”

  “倒是要先恭喜一句,贺世子承袭王爵了。”文夫人端然安座,面带笑意:“闻得圣上厚赐,想来对王府亦是十分看重。”

  嬷嬷笑笑,“陛下的看重并不只这些,还有与贵府大小姐息息相关的。”

  文夫人一拧眉,“这是何意?”

  嬷嬷姿态恭谨地微微垂首,笑道:“我们太妃本想端阳请您与文老爷、大姑娘过府一叙,奈何如今正在热孝当中,不宜宴饮,只可作罢,便在今日请老爷、夫人、大小姐过府赏花吧,府中有一株与赠与大小姐的牡丹同出一根的豆绿牡丹,花期极长,自三月尾开花,如今未败。太妃有言,如此佳品,当有明透之人鉴赏,才不负此花。”

  又道:“陛下恩重,赐喜于鄙府,此喜亦是鄙府之喜。”嬷嬷意有所指地道:“太妃当日便极看重大小姐,如今已有一桩天大的好事,夫人可以将从前未曾放下的心都放下了。来前王爷叮嘱我有一句话要说给夫人,王爷说:当日之诺,犹未改也,此生亦不改。”

  文夫人捧着盖钟的手轻轻按住茶钟盖子,瞬息之后,抬起头笑看着王府来的嬷嬷,温声道:“我知道了。还劳嬷嬷坐下吃杯茶,稍等等,我遣人去知会外子与小女。”

  嬷嬷笑道:“多谢夫人宽带,不敢当‘劳’字。”

  文夫人于是命人奉了茶点来,道了声“失陪”,站起身来走出正房,命秦嬷嬷:“你亲自去外院找老爷,老爷说了他今日不出门,就在书房里等着,你过去,一五一十将这位春嬷嬷的话说与老爷听。”

  秦嬷嬷应声而去,文夫人带人来到后院罩房里,蕙心昨夜留宿在正院,这会正坐在窗前翻书,听到文夫人进来的响动忙起身相迎,文夫人道:“去把衣裳换了,穿上回王府太妃送来的那匹料子裁的袄儿,素色裙子,罩那件霜灰色边绣银纹的纱扇,戴王府送来的玉钗。”

  又吩咐:“二姑娘留在这里的首饰匣子中应有一对珍珠耳坠,暂且取来给大姑娘戴上,手腕要戴白玉镯,玉质最好的圆条平安镯。”

  云巧禀道:“夫人,姑娘今日戴的贵妃镯便是这些手镯中玉质最好的了,平安镯这边只有一只,质地远远不及这个。”

  文夫人便叫人开自己库房取自己珍藏的手镯来,又握住蕙心的手,目光郑重,却将声音放得平静温和:“莫怕,等会咱们到王府里赏花去,你不必言语,跟在母亲身后便是。”

  “女儿明白。”穿王府送来的料子裁做的衣衫、太妃送的玉钗,素净衣饰,是为了表示文家对婚事并无异议,而佩平安镯不戴贵妃镯,是为了向王府表示文家并无攀附之心,也并非只王府不可。

  或许有些不尊敬,但这种时候若是一味低头,恐怕真嫁过去了,往后的日子便说不准了。一时顺从了,恐成了上赶着嫁过去的,往后直不起腰来。

  太妃出身显赫手腕高超,这点暗示,她会看得明白的。

  此时也不怕王府恼了,或者恼了最好。

  文夫人是希望女儿高嫁,但王府太过高高在上,怕王府看不上自家,哪怕日后蕙心日子过得不合心,恐怕家里也帮不上半分。

  一同吩咐,蕙心被婢子们围着更衣换装,文夫人注视着女儿温柔和婉的面孔神情,忽然止不住地叹息。

  她有些后悔了。

  女儿虽然通透聪敏,但性子温顺多过刚硬,虽然骨子里有股韧劲儿,可要在王府里站稳脚跟,光是几分韧劲哪里够用呢?

  更怕深宅大院里,这几分韧劲最终也被消磨干净,只剩下温柔和顺了。

  至于那位从前的世子,如今的秦王的誓言,若说文老爷信了七分的话,她是半分都不信。

  文老爷说秦王诚恳,她相信文老爷看人的眼光,却不信那句誓言。

  或者说站在女子的立场上,普天下男子的誓言,她一句都不敢信,尤其是这种惊世骇俗之语,若真信到心坎里了,恐怕只会害人害己。

  希望这个道理蕙心能懂。

  她已算是好命,文老爷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待她与几个子女也都极好,远胜过生了她的那位“老爷”万分,可见即便如此,文老爷不还照样是纳了四房姬妾,又有了庶出子女。

  这才是世俗的常态,娶端庄正妻,纳温顺美妾。秦王的誓言,更叫她害怕。

  一时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忽地一抬眼,原来蕙心已经装扮整齐盈盈地站在她面前。

  蕙心的面容与文夫人有几分相似,本就是个浓眉杏目、臻首娥眉的温婉美人,不过文夫人眉眼中有几分英气,端庄之余更添威严,蕙心眉目间俱是一派温和柔婉,是个附和世俗标准,如从古代仕女画中走出来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