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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1 / 2)





  “挽袂那性.子虽然内里是个欺软怕硬的,但若没几分本事还镇不容易镇住她,何况青衣也不过比寻常宫人高一级罢了,尤其牧青衣你进宫坎坷,与众人更不同,这六宫上上下下盯着你的可不少。”方氏也不含糊,淡淡的道,“如今青衣更是寻上了太后这条线,远里我也说不准,但孙贵嫔生产前,青衣的荣耀是减不了的。”

  牧碧微咬唇道:“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太后那边也就是几句试探敲打的话。”方氏朝她摆了摆手,道,“我觉得以青衣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祈年殿里的动作,听不听都一样,所以也不浪费唇舌了!”

  牧碧微自诩多智,但这会听着方氏这番话也不禁有些迷惘,就听方氏继续道:“当然,一会青衣出了这薜荔山庭,最好还是作些诚惶诚恐的脸色,也好叫我交了差使!”

  “贤人这话我可听不太明白了?”

  “我自然是有条件的。”方氏也不讳言,她直接道,“对你来说也不难——我有一个妹妹,她名叫方丹颜,如今住在了邺都城南,同住的有一个老妪唤作鲁娘的伺候着,她如今也有二十二岁了,我想替她寻个人家,只是不想在邺都左近,最好能够远嫁,嫁到西北边关也可,因此就想托一托你。”

  因知道牧碧微如今只是青衣,她又道,“你若肯帮忙,不必担心不能与家中联系上,我身为贤人,每月里也有两日可以出宫去探望她,顺道去牧家帮你传个信儿是没问题的。”

  “这事儿……”牧碧微听了,却露出为难之色,“我如今虽然进了宫,可这替人作媒的事情还是头一回,不瞒贤人,我家祖母规矩紧得很,讲究女子不问外事,父兄虽然在边关多年,可手底下有没有合适的人却不晓得……”

  “我这个妹妹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这辈子是个老死宫中的命了,因此一门心思的想叫她好过点,不过也不是指望她嫁得多高。”方氏沉声道,“官职太高的我也不要,五品以上官吏是决计不要的!只寻那些小官小吏、家世清白人口简单,最好舅姑性情好、人也忠厚老实的——我听人说,边关女子少,因此许多男子,到了二十岁上还没娶妻,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如今这个年纪,若在邺都这边,不是做人继室,就是为妾,我却是希望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个元配正妻的!”

  这话也等于是解释了她为什么就这么一个妹妹,却非要把方丹颜远嫁的原因,只是牧碧微生性多疑,尤其方氏劈头就提出嫁到西北,这仿佛满宫里最可以寻自己商议的事情在牧碧微看来却透着几分荒谬。

  “贤人既然这般爱护姊妹,以贤人在太后跟前的体面,何不求了太后做主?如此未必非要嫁到西北就能够做元配夫人呢,这样方二娘子到了夫家也断然没人敢欺负了她。”牧碧微委婉道。

  方氏听出她话里的拒绝之意,眉头一皱,到底叹了口气,道:“她不能……唉,我都告诉你罢,左右甘泉宫里的老人虽然被下了禁口之令,青衣在这宫里待久了,也未必听不到。”

  她话中颇有自嘲之意,脸色也是难看的紧。

  牧碧微忙道:“非是我不愿意相信贤人,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实在怕有负贤人重托。”

  “你且听我说了前因后果就晓得这个媒一点也不难做了。”方氏苦笑,“我自幼入宫,在太后跟前伺候多年,又做了这冀阙贤人,手里多少有点儿积蓄,虽然在青衣眼里算不得多,可寻常人家吃穿几辈子也差不多够了,我那妹妹,容貌生得比我还要美上三分——”

  听起来这方丹颜人既生得美,有个姐姐是宫中高阶女官不说,还是高太后跟前出来的,何况妆奁又丰厚,而方氏的要求不过是五品以下的忠厚清白子弟——除了年纪,这要求实在不高,况且方氏说的也没错,沈太君虽然规矩紧,但牧碧微与长兄同母所出,关系十分亲近,牧碧川虽然不是有心,但回来省亲和平时书信也会说几句西北情形,西北的确女子稀少,又因囤了重兵,许多士卒和小军官年近而立之年都不能讨得一房妻子实在不稀奇,方丹颜的年纪对于邺都这边来说普遍都是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到了西北可以挑选的余地还真不小。

  只是她条件这么好,仅仅为了做个元配嫡妻,方氏就要将她远嫁,牧碧微可不相信,反而越发疑心那方丹颜有旁的问题。

  见她不接话,方氏也只好把话都说了出来:“我这妹妹,从前也是在甘泉宫里伺候的。”

  牧碧微不由咦了一声,梁承魏制,宫女都是二十五岁出宫,当然也有蒙了恩典提前出宫的,但那样多半伺候的贵人就会帮着找一门好婚事——实际上提前出宫除非是伺候的贵人死了,那么就是因着婚事得了贵人怜悯许她出宫去嫁人。

  但方氏既然说方丹颜从前是甘泉宫里伺候的,而甘泉宫的高太后与温太妃至今健在,她既然出了宫,怎的还没嫁人?何况听挽袂提方氏时从来没提过她的这个妹妹,论理方丹颜出宫也该有些时候才能够被遗忘啊!

  “她出宫的仓促,实在……实在是……”饶是方氏气质清冷,说到这里也不禁以指抚额,露出烦恼头疼之色,“是飞来横祸!”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拒绝

  “丹颜比我小上三岁,却是同时进宫,她进宫时才不到九岁,是因为高祖皇帝病倒,其时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先帝睿宗为了给高祖祈福,将宫中大部分的年长宫人遣散,不想放的人太多,宫中人手竟不够用,所以又收了些人,我与丹颜就是那会进的宫。”方氏苦笑了下,道,“对了,我叫朱颜。”

  牧碧微叹道:“早前听说贤人是宫里老人了,不想竟还是高祖皇帝时候过来的。”

  “说是高祖在世时就进的宫,可一直到高祖驾崩,我们也没见过高祖皇帝之面,因那时候年纪小,起初都分在了不紧要的地方伺候,谁想进宫后一年多点的时候,丹颜路过御花园,遇见宣宁长公主带着人折花献与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因长公主当时看中的花太多,跟随之人拿不下,见丹颜路过,就叫了她一起帮送到了桂魄宫,恰好太后当时身边缺人手,见丹颜生得秀美.伶俐,问了几句便留了她在桂魄宫里伺候。”

  听到此处,牧碧微不觉奇道:“那贤人又是怎么到了太后娘娘身边呢?”

  “我啊却是在丹颜进桂魄宫后两年,太后娘娘遣了身边几个人到安平王殿下身边伺候,见有了出缺的位置,丹颜便向太后推荐了我,这才和她到了一起。”方氏叹息了一声,似想到了什么,道,“我知道牧青衣不肯说这个媒是在忌惮什么,不过这实在是我的一点儿私心,丹颜本身没什么问题,我不敢叫她在邺都附近嫁人,却是因了……因了陛下的缘故!”

  牧碧微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诧异道:“这话怎么说?”

  方朱颜怎么看都是个美人了,却说方丹颜比她还要美上三分,加上又是高太后身边的人,别说本朝连寻常宫女出身的贵嫔都有,方家姐妹的身份算好的了,就是前朝睿宗、高祖这两个讲规矩的,又是生母又是嫡母跟前伺候多年的心腹册个正经名份实在不过分。

  以方朱颜推断方丹颜的容貌,姬深看中了方丹颜倒不奇怪,问题是方丹颜怎的贵人没做出了宫不说,至今也没能许人——若说高太后不准,所以把她送出了宫,那也高速速的使她嫁了人好叫姬深死心才对!

  何况高太后又做什么不准?姬深连个普通宫女都要立为皇后了,方氏姊妹出身再不好,总是她跟前长大的,把她给了姬深好歹比孙贵嫔更放心点吧?就算是知道自己这个幼子的习性,怜惜方丹颜,总也怜惜不过自己亲生儿子去!

  再说姬深当初请立孙氏为皇后、舍了大家女郎纳了使女出身的姜氏……种种行为足见他可不是高太后不给就望而兴叹的人,如果是高太后拒绝了他,并且为此提前把方丹颜放了出去,姬深中途抢夺的事情绝对做的出来!

  此外,姬深纳妃是两年前的事情,方丹颜如今二十二岁,论起来比姬深还长了四岁,两年前年方二十,若高太后不想把她给了自己儿子,又不想杀了她,打发出宫之后又为什么不再管她?

  正如方朱颜如今所请求的,因姬深曾想纳方丹颜而不得,方丹颜出了宫,不为年纪嫁人也难了,方朱颜能够想到叫她远嫁,高太后难道想不到吗?既然将方丹颜放出了宫,又为何不把她远远的嫁了了事?

  牧碧微心中满是疑惑,方朱颜只看她神色就能猜到,苦笑道:“丹颜她出宫很早,陛下才登基不久,她就出了宫。”

  “那岂不是还没改元?”饶是牧碧微做好了准备也不禁大吃一惊!

  “正是如此。”方朱颜面上苦涩之意更重,“亏得我们姊妹伺候太后多年,太后也没忍心下手,只是丹颜再不能在宫里伺候,就被打发了出去……城南那边的宅子本是我们早先得了太后赏赐攒下来买的,原打算我到了年纪先出宫去住,不想倒是她先住了进去。”

  牧碧微张了张嘴——一般情况下,先帝驾崩次年才会改元,方朱颜认了姬深还没改元就看中了方丹颜,也就是说那会睿宗死了不到一年,先不说姬深当时才十三岁,就算他是高祖皇帝养大的,可高祖去后,睿宗也是精心教导他的,嫡亲父子,又未听闻睿宗待嫡幼子有什么不好,这般孝期才开始就动到了歪脑筋……

  她果断的避开了这一段,沉声道:“后来呢?”

  “我晓得牧青衣是想问太后娘娘既然给了恩典叫丹颜出宫,又怎的不给她许件婚事索性叫陛下死了心。”方朱颜把话说到了这里,她又是有求于牧碧微,也索性说个明白了,毫不隐瞒道,“这是因为丹颜能够出宫归还自由身是宣宁长公主帮着说了话,宣宁长公主也建议太后给丹颜寻个远些的地方嫁了了事,不想太后还没替丹颜找到夫婿,这话不知怎的先传到了陛下耳中,陛下因此在和颐殿上与宣宁长公主大吵了一场,长公主与陛下都是太后的亲生骨肉,太后自然不忍见他们姐弟之间生出罅隙,因为那时候丹颜已经出了宫,所以太后就没再管她,也不许宣宁长公主多事。”

  方朱颜很是无奈的说道,“当时在孝期,这些事情都压了下来,高太后也怕陛下背上了不孝之名,所以私下里哄了陛下,说出了孝他还惦记着丹颜,那么接她回宫册个嫔也不是不可以……陛下这才不闹了,这也是先帝的孝期一结束,太后就忙着为陛下立后的缘故,本是想着陛下年纪小,大婚了到底不一样,不想陛下在采选时见着了孙氏唐氏她们,好在因此也把丹颜给忘记了。”

  “不是我不帮贤人,只是太后到底私下里有过了话……”牧碧微为难道,高太后那一句话也许只是哄一哄当时的姬深好叫他不要把在孝期里看中了人的事情闹到场面上,在青史上都声名不保,但她是太后,她可以随便说一句,牧碧微可不敢随便一听,因此不放心的提醒。

  “既然是明着在这儿求青衣了,自然也不能叫青衣担了偌大责任。”方朱颜倒是坦然道,“数月前我就向太后陈明了此事,太后当时也不过随口那么一说,如今陛下身边这许多贵人,丹颜又比陛下长了四岁,如今也非青春年少之时,陛下哪里还记得?太后也说叫我替她找个人家嫁了,只是莫要在邺都附近,可这件事情太后是无论如何不肯出面的,除了太后这边,我们姐妹也是这辈子都没出过邺都,又哪里晓得什么?所以想了想也只有牧青衣你家里或许可以托付一把。”

  牧碧微心想,若姬深一点也不记得了,高太后也好,曾为了方丹颜还和姬深大吵一架的宣宁长公主也罢,怎的就不出面了?高太后不想和姬深生了罅隙也不想姐弟弟反目,那还是实打实的血亲呢,我一个今儿不知道明儿还能不能继续得宠、连正经位份都没有的小小女官,昏了头才来趟这回的混水。

  因而一脸诚恳道,“方二娘子是太后身边伺候过的,西北那边都是些粗坯子,哪里担当得起二娘子这样的人儿?其实贤人要想将二娘子远嫁,倒不如告诉了何容华,他们何家虽然官职不高,但人脉却不少,何容华一向贤德宽厚,必能应了贤人。”

  方朱颜好歹是高太后跟前得意人出来的,在冀阙宫虽然不受姬深之喜,也是品级最高的女官,就是阮文仪觑着高太后也不能太过挤兑了她去,这会见自己和颜悦色,又把事情经过说明,牧碧微还是不肯应声,她哪里不晓得牧碧微是与何容华有怨的,如今建议自己去找何容华,分明是半点不想插手,方朱颜顿时也生了气,冷下脸来道:“我本想着牧青衣是个体贴人,不想却是我太高看自己了,既然如此,牧青衣就请吧!”

  牧碧微也不去计较,笑着站起了身道:“非是我有意为难贤人,实在是此事帮不上忙。”

  “青衣的能耐这几日六宫见的还不够多吗?既然不愿又何必寻种种借口?”因涉及到了妹妹的婚姻,却被拒绝,虽然不是许亲,方朱颜也觉得脸上十分的挂不住,阴着脸连送客也不提了,径自也站起身,抢先一步拂袖向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