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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1 / 2)





  “女郎说了早先她并葛诺与欧阳氏身边人结怨的经过,奴婢以为这挽袂纵然不是左昭仪那一派布下来的闲棋,那也是落在有心人眼里过的,不然怎的偏偏她到了女郎身边来?”阿善沉吟了下,道,“欧阳氏为难女郎是因为何氏从中撺掇挑唆,但奴婢想着,早先这挽袂与葛诺尝因为得罪了欧阳氏的身边人,又是欧阳氏亲自吩咐内司修理过的人,那么欧阳氏对她定然是有了心结在前的,固然欧阳氏出身大家,等闲之事上头还不至于似那唐隆徽一样放下了身段公然亲自去与比自己低微许多的人为难,然而若是晓得她是女郎身边人,恐怕便是没有何氏挑唆,对女郎也有几分不待见。”

  牧碧微眯起了眼:“欧阳氏乃是太后甥女,又是这宫里出身高贵的妃子里头仅次于左昭仪的,阿善你看到了么?我还没弄清楚这宫里的分帮结派前,就有人想推着我远离左昭仪这一派呢!”

  “若无左右丞相掺合,原本女郎应该是封妃册嫔的,那样的话伺候的人手自然是从内司那边调,怎么也调不了冀阙的宫人。”阿善道,“而女郎被赐居这风荷院又被派了那四个伺候的人,不过是短短不到半日光景,听说他们都是方贤人派过来的,方贤人乃是太后的人,原本有孙贵嫔盛宠在前,太后本不会对女郎太过不喜,当然女郎这回进宫,前朝意见很大,尤其是左右丞相,太后为社稷考虑,自然不免对女郎有所迁怒,然而以太后的身份,还犯不着在女郎身边人上头做手脚。”

  牧碧微那会才进宫,又是顶着父兄之罪的名头,连个妃嫔位份都没弄到,就算不知后来能否得宠,高太后也不会将一个小小女官放在眼里的,况且又有孙贵嫔、唐隆徽这一干阻挡曲氏为后的人在,高太后手底下的人自然有更重要的地方派,又哪有功夫分到一个青衣身边的道理?

  再说看挽袂的模样也实在不像那等聪明的可以做间的主儿。

  “欧阳氏无故与我为难可不就是何氏把她请到了平乐宫的?”牧碧微抿了抿嘴,笑着道,“看来到底是咱们小觑了这位容华娘娘!虽然到这会她才搬出平乐宫做一宫主位,可手却伸的不短!连冀阙这边也能说上些话呢!”

  两人正商议着,挽袂却已经换了衣裙过来了,看了眼她怯生生的模样,牧碧微有些不满,蹙眉道:“你的例钱又不归我发!”

  挽袂一愣,只听牧碧微继续道:“便是少了又在我跟前摆着模样做什么?”

  “奴婢不敢!”挽袂赶紧请罪。

  “一会要去甘泉宫与太后、太妃谢恩,你这样委委屈屈的,莫非是要告诉太后与太妃我为难了你不成?”牧碧微冷着脸道。

  挽袂心道,你何尝没有委屈我来着?若不然当我高兴这样整天愁眉苦脸吗?

  只是她对牧碧微已存了畏惧之心,如今又加了一个虽然还没见过手段,可看着气势就不弱的阿善姑姑,这样的话自然是怎么也不敢说出来的,小心翼翼的道:“许是奴婢昨儿个没睡好,因此这会精神差了些,还望青衣宽恕!”她如今可没心思去争牧碧微身边的地位了,毕竟笑人说的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日,欧阳氏的惩罚都下去了,若是因着自己禀告迟延叫牧碧微有所悔恨,还不知道被怎么处置呢!这会她只想着速速离的远点最好被忘记才好。

  因而也不怕说自己精神不好,让牧碧微改带挽衣出门——而且甘泉宫那是什么地方?牧青衣又不是左昭仪,闻说上回有姬深在,太后也很是给了她脸色看呢,牧氏尚且如此,她一个宫人倘若被迁怒那就更不妙了!

  牧碧微听了她这么回答,对阿善笑道:“这话若是你听了会怎么想?”

  阿善毫不含糊道:“女郎明鉴,先不说女郎这儿并没有太多粗活,奴婢才进宫来,又怎么敢随意支使起宫里的人?有些什么活计向来都是自己做了的,挽袂睡不好,可与奴婢没关系!”

  “善姑姑误会了,奴婢并没有那个意思!”挽袂早知道这阿善不好惹,却不想她与牧碧微联手这样难对付,赶紧解释。

  牧碧微看了眼屋角铜漏,算了下时辰也懒得与她在这会计较,径自一指自己妆台:“那边那盒胭脂赏了你,给你半柱香的功夫收拾出精神来,半柱香后你若还是要存心丢我脸,我叫你以后都丢不成!”

  阿善在旁笑着道:“这宫里的宫人到底与咱们家里不一样,奴婢记得先前牧家继夫人陪嫁的一个小娘子,也是个泼辣厉害的,那回女郎着她三分之一柱香里收拾好了,结果才四分之一柱香呢就光光鲜鲜的出了门,不过今儿到底是要去见太后与太妃,下些功夫也是对的。”

  这话听得挽袂心里头七上八下,她不敢多想,低着头道:“奴婢谢青衣赏赐!”拿了胭脂也不敢在牧碧微的内室梳洗,匆匆的出门去了。

  “女郎既然打算要留这挽袂下来用,如今瞧她被恐吓的倒是把个奴婢应有的惧主之心养出来了。”等挽袂走后,阿善便笑着对牧碧微道,“只是一件,如今女郎身边人少,单奴婢一个跟着到底不成话,那一个挽衣的年纪到底小了些,不及这个挽袂用处多,到底大宫女该有大宫女的气度,不然过些日子女郎若是晋了位……届时便是能够添人,到底初来乍到难以趁手,况且到那时候来的人怕也是不简单的,接下来还是要教一教这挽袂的进退之度才是!”

  “我就是等着你来教导。”牧碧微也不讳言,道,“她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才来之时见我与顾长福说话柔柔弱弱的便当我好欺负,后来也才跪了一会碎瓷就乖了下来,骨气不足而懦弱有余,才与我处了几日光景,那次平乐宫就肯脱了披风与我穿,再加上左昭仪当初准了她与葛诺一起进冀阙,居然傻到了当着我的面不断夸奖曲氏,连我故意说曲氏不好都还要帮着争辩——这是个好哄的,我倒不怕哄不了她向着我,只是却担心她那点儿脑子,若是做了近身之人,将来遇见个聪明些的,趁咱们疏忽的时候把她套了个底儿,岂不是叫咱们平白的栽了?”

  阿善听了也觉得有些失望:“才跪了一回瓷片就乖了?这性.子确实过于绵软了些!早先继夫人唆使的那几个小蹄子哪个不是被女郎收拾过两三回,甚至还打死打残了几个才晓得女郎不是那起子眼皮子浅的东西可以小觑的?若这挽袂乃是对头身边之人倒是好了,要近身伺候女郎的确还得再看看。”

  “形势急啊!”牧碧微叹道,“不成想孙贵嫔在这眼节骨上有身孕,这样的机会若是放过实在太没天理,这会还不晓得事情能不能成,但我想着多半问题不大的,只是我可不想太后一面抬举我一面又要指个人过来近身伺候,这近身伺候的人还是先占了届时推脱或者架空都有些余地吧!”

  第九十九章 安平王世子

  甘泉宫上回跟着帝驾已经来过了一回,乍见到满宫逆时盛开的鲜花时牧碧微已经不再觉得惊异,阿善虽然也是头次见到,但她到底城府深沉,又不似牧碧微之前侍奉圣驾之前,故作惊奇以向姬深大发娇嗔,却是惦记着无论如何不可丢了牧碧微的脸,因而只在一开始露出一抹诧色,随即神色恢复正常,这个时候便显出了带着挽袂而非挽衣的好处,虽然两者都是冀阙伺候之人,挽袂到底比挽衣先进宫了好几年,纵然没在甘泉宫里伺候过,怎么说也听说过甘泉的冬日之景,获准进宫、至和颐殿的这段路上三人都未失仪态,不至于还没见到高太后,先叫甘泉宫里引路的小内侍看低了去。

  和颐殿上照例是一派融融春意,小宫女引了三人进去,却见高太后与温太妃之外,还有一个十岁模样的男童,容貌端正可爱,华衣美服,正倚在了高太后身上说着什么。

  牧碧微不及细思这男童的身份,先跪了下去行礼问安,高太后一手搂着那男童,淡淡看了她片刻,倒是叫了起,牧碧微自是赶紧谢恩,便听太后与太妃还没说话,那男童先自脆声道:“这位婶母瞧着倒是与旁人不同。”

  他话音才落,高太后已经不悦的轻斥道:“这哪里是婶母了?恞郎好生卤莽!”

  那男童性格显然颇为活泼,被高太后斥了一句也不当回事,笑着道:“不是婶母?那是孙儿莽撞了,只是皇祖母这儿除了曲婶母、欧阳婶母等几人,旁的人哪里有资格来呢?这回认错了人,皇祖母可怪不得孙儿。”

  “你呀!难怪你母妃要将你巴巴的送进宫来,哀家瞧她说什么叫你来承欢哀家膝下呢,却是来哀家这里专门淘气来的。”高太后虽然斥了他,却也没当真生气,只是嗔怪的说着,这男童唤高太后做皇祖母,想来不是安平王之子,就是广陵王之子,瞧他与高太后说话的模样也是极得高太后喜欢的,估计多半还是嫡子,牧碧微思忖着又向他也欠身礼了一礼。

  旁边温太妃觑出她还没猜出男童身份,便掩袖轻笑了一声道:“太后这话可是冤枉了安平王妃了,这分明是王妃一片孝心,太后这话若是叫王妃晓得,下回也不敢叫世子进宫了,那时候太后可又要急了呢!”

  “母妃一心孝敬皇祖母,可不会不许孙儿进宫。”姬恞是安平王之嫡子,其母王妃高氏,乃是高太后的嫡亲侄女,因而虽然安平王不如广陵王得高太后偏爱,但姬恞却因为高氏的缘故很受高太后喜欢,而且他又比广陵王嫡长子还年长岁余,在重视嫡庶之别的高太后看来俨然是长子长孙了,自然分外宠爱,时常出入甘泉宫,对温太妃自也不陌生,这会便不拘束的推着高太后笑道,“皇祖母,温祖母这么说,怕是羡慕皇祖母这含饴弄孙的景象呢!”

  温太妃笑着拿了几上一个橘子与他,道:“是是是,我啊见着你们祖孙和睦喜乐,可不是羡慕的紧?”

  “温祖母若是羡慕,何不早日为四叔娶了王妃,如此过不了多久温祖母也会有小堂弟抱了。”姬恞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叫高太后与温太妃都哑然失笑,温太妃反应过来,指着他与高太后道:“以后可是不敢取笑世子了,才说了他一句,倒连他四叔都惦记上了!”

  高太后假意嗔道:“你小小年纪如何惦记起了娶妃?可是平日念书都不学好了?”

  姬恞眨了眨眼睛惊奇道:“这是温祖母羡慕孙儿,孙儿想到昨儿父王之言便替温祖母出个主意罢!孙儿平素里读书一向用功,前些日子母妃进宫可还说与皇祖母听过的,皇祖母当时还赐了孙儿笔墨呢!”

  “你父王说了什么?”高太后好笑道,“莫非是想与你多添几个弟弟?”安平王请封庶女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为了这件事情,牵累了高太后所喜欢的广陵王不说,事情本身也是高太后所不喜的,因此事后高太后借口多日不曾见到安平王,将他叫到和颐殿很是叱责了一番,又责他不许给高氏没脸,心道这才几日光景,谅安平王也做不出什么不好的事与不好的话,倒有可能是与高氏和睦起来,这会便没叫牧碧微一行退下,依旧晾着她们拿眼角留意着,笑着逗孙儿。

  却听姬恞慢条斯理的道:“回皇祖母,父王说的正是弟弟们,不过却不是母妃所出的弟弟,乃是三叔膝下的弟弟们呢!”

  虽然不是安平王与高氏和好之事,但长子关心三子,到底是高太后所喜闻乐见的,便笑道:“哦?你父王这会就断定你三叔要添的是你堂弟了么?他可是说了叫你要好生念书,将来好指点弟弟们功课?”

  “父王说孙氏与姜氏小家子气十足,实在不是能够抚育皇子之料,两位堂弟生在天家乃是天大的福份,但若不能好生教导,恐怕却要辜负了这份福气。”姬恞歪着头拨弄着高太后搂住他的一只手上所戴的碧玉镯子,一字不差的复述着安平王的话。

  此言一出,以温太妃的城府也不觉一怔,高太后看了眼左右,宋青衣会意,亲自带了人下去叮嘱,因殿中忽然的安静,姬恞也有些惊讶,他抬起头来,面上倒没什么惊怕之色,反而一脸无辜,望向了高太后道:“皇祖母,可是孙儿说差了话?”

  “恞郎说的乃是你父王之言,又有什么错?”高太后虽然心头暗愠,对着嫡亲的孙儿却是怎么也发作不出来的,当下摸了摸他的面颊,叮嘱道,“只是这样的话下回也要看场合说出来,若不然就是给你父王惹麻烦了,知道么?”

  姬恞哦了一声,看向还在殿中、面色沉静却难掩一丝紧张的牧碧微三人道:“是孙儿疏忽了。”

  “以后注意就是。”高太后松开搂着他的手,吩咐旁边的莫作司,“小厨房里的点心差不多做好了罢?你带恞郎去尝尝,若有好的,也给芙娘带些回去。”

  眼看莫作司就要带姬恞下去,牧碧微到底小声道:“奴婢家中老仆方才在风荷院里做了梅糕,听陛下说与宫里糕点的法子有些不一样,正是来进献太后与太妃尝个新鲜的,因如今正逢梅花盛开之时,若是两位娘娘尝着好,做起来倒也方便。”

  姬恞听见,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高太后,高太后淡淡的道:“恞郎你先下去,风荷院离甘泉宫甚远,虽然装在食盒里头怕也冷透了,一会哀家使个宫人尝了若是好,热过了再拿去与你。”

  “谢皇祖母。”姬恞那么一看倒不是存心讨要糕点,不过是好奇牧碧微究竟是什么人才那么一看,如今高太后既然误会,他自然也不会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