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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1 / 2)





  “等你酒醒了,我们好好谈一次吧。”

  emmm——

  下午五点三十一分。

  学校的楼梯拐角。

  谢迟看着身前人黑漆漆的眼眸,终于一拍脑门,想起几天前,她一时脑热,留下的那些豪言壮语。

  可......

  当时她就真的...就是...脑袋一热。

  热完就去继续琢磨杨富的事情了...

  直到今天,被他堵在这前,也没来得及打个腹稿什么的。

  如今他突然跑过来,嘴里囔囔着好好谈谈,做个了断,一张脸黑的吓人。

  就……挺难办的……

  “呃,要不——”

  她挠挠头,正想说要不改天,可那“改天”的“天”字都没来得及出口,便生生折在了他认真的眸子中。

  就像是一个战士,即使知道前路渺茫,也依旧佩好刀剑,蓄势待发。

  相比之下,倒显得她懦弱。

  啧。

  谢迟更加苦恼地皱眉,那该死的同情心和愧疚又开始蠢蠢欲动,漫过她的理智和喉咙。

  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声“好”已经脱口,带着些与他不同的决绝,在闷热的夏日傍晚中传得很远。

  *

  谈话的地点自然是由俞杨来选。

  可谢迟没想到的,这地方不是什么天台,也不是什么大排档。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又穿过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鞋子踏在砂石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谢迟往后看去,已经见不到地铁站的亮光,只剩一片浓雾似的黑暗,有点渗人。

  她咽了口唾沫。

  兴许是这吞咽的声音太大,带着前边的俞杨也转过头来,看到她眼里闪烁的碎光,便低低地笑了起来,“怎么?怕我把你拐走啊?”

  “没。”

  谢迟摇摇头,想了想,补充道:“你不会伤害我。”

  “......你还真是了解我。”

  他没再说什么,轻嗤了声,带着她继续向前走。

  谢迟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又绕过几个街。

  到最后,连路边那些灰败破旧的老房子都消失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教堂。

  不大,已经破败。

  门口的台阶上已经长满了杂草,那些和爬山虎一样的东西一路向上蔓延,钻入墙面的缝隙中,带着整个墙体整个脱落下来,只剩那尖顶上的那还剩下半个的十字架,和房檐下残缺不全的浮雕仍伫立在那,向后来的人讲述这教堂辉煌的曾经。

  ?

  谢迟蹙了下眉头,不解地看向俞杨。

  他依旧没解释的意思,上前几步,走到那已经倒了大半的石阶前,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她这一丢。

  咚、咚、咚。

  三声。

  谢迟一脸莫名地看了眼滚到她脚边的石块,没捡起,只是看着几步远外的他,“你干嘛?”

  “林牧洵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事?”

  他问了声,没头眉没尾的,却成功让谢迟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她才点点头,“说了。”

  “那你估计是没认真听,或者是他没说全。”

  他笑了声,走到她身边,捡起那石块,递到她面前,“至少没和你说过这教堂的事。”

  “......”

  谢迟犹豫了下,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接过石块,沉甸甸的,就普普通通一石头。

  她不解地翻看着,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到底——”

  “我当时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诶?”

  谢迟一愣,可他并没停下的意思,只是看着眼前这座已经彻底破败的教堂,略带感怀道:

  “十几年前,我就是被丟在这台阶下面,没有箱子,身上裹着块破旧的布,旁边用石头压着个名字,还有五十块钱,呵。”

  他轻咧了下嘴角,扯出个嘲讽的笑,“五十块钱。”

  “......”

  谢迟敛下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她自小对情绪的感知就颇为笨拙,不知道怎么去和别人感同身受,更不知道怎么的怎么去安慰一个正在和她倾述心事的人,何况还是这种——

  根本就无法感同身受的事。

  好在俞杨好像也没要她安慰的意思。

  非要说的话,他就像是个来追古思今的人,或者说,一个大仇得报后,完全站在第三者的视角上,审视自己过往的旁观者。

  呃,她知道这种说法有点奇怪。

  可看着这人和个鬼魂一样在教堂地界晃悠来晃悠去,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嘴角噙笑,一脸感怀的模样,就——

  emmm,

  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

  她这么想着,锁紧了眉,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叫个救护车,就听见“啪”的一声。

  打火机的声音。

  火星在黑夜中悠悠燃起,熄灭。

  他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动开关,任凭火光在他眼前涨落,空气中的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