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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2)





  白旗跟着看了那麻绳,又看了一眼半明半暗的洞口:“这还搞得挺原始。”

  船板上的汉子数了数人数,有些为难:“郑管事,您这总共七个人,得拉两艘船哩。”

  要分开坐?

  “分开倒是不怕,就是前头这一截,得有人撑杆子,来这么多人,早知道我得把我老乡喊上。”

  万青山这才是开口:“没事,阿壮不是也会划么。”万青山努嘴向着阿壮,阿壮腼腆点了点头,黑红的脸上露出笑颜:“是会划,就是怕划得不好哩。”

  白旗听了立刻拉着乔美虹往第一艘船上跨:“没事,我们坐这位大叔的。”末了还向乔美虹讨好:“坐熟手的,稳当。”

  闻东和姜琰琰,很自然地就被丢到了后头阿壮那艘船上。

  阳光打斜照进洞口,形成了一道黑白分明的界限。

  有阳光的地方,晒得人脖子后面都发痛,眼瞧着船头慢慢涌进黑暗,阴风混着湿润的水汽直叫人打寒颤。

  里头越来越暗,瞧着前头的领头船打起了一盏灯,姜琰琰轻轻拽了拽闻东的袖子,小声问:“咱们这艘船怎么没灯?”

  郑、万两位管事两艘船分开坐,跟着闻东他们的是万青山,听了便道:“待会,再往里头走,领头船的灯也是要灭掉的。”

  “怎么说?”

  万青山指了指头顶:“前面那段路,溶洞的上头都是岩棺,待会黑漆漆的咱们看不清,可之前有人探过,密密麻麻的,岩壁上都是,其实南方许多地方都有岩棺,有的地方,叫悬棺,咱们这块历史可久着哩,听说是春秋战国时候的。”

  万青山声音不大,可是初次入内,少言为好,大家都不说话,加上万青山一出声就有回声,前头的郑水流听着万青山的话,忍不住回头:“老万你莫吓坏了闻夫人,都快两千年的事咯,就莫掰扯了。”

  万青山果真不说话了,老实得很,倒是姜琰琰,小心翼翼地说:“万管事你继续说,我觉得不吓人。”

  万青山眼瞅着前头一个拐角,前头的船已经打着灯火转过了半个船身,才敢说:“总之,咱们得尊敬先人不是,待会儿,那领头的船,还得往一个突出来的岩石上搁上一只死鸡,有时候是几条鱼,大概,就是留下买路财的意思。”

  万青山一本正经:“说来真是奇怪,夫人别瞧着这溶洞里头七拐八拐,可这都是流水冲刷出来的,可就那块岩石,横贯头顶,平坦得像是人雕过似的,早些年,还有人说,在上头摸到雕刻的纹样,是什么就不知道了,总之,那平台生来就像是祭祀用的,按道说,清平庄一个月往雀舌茶山送一次人,每次都丢些活物,如果是被野兽吃了,总得留下骨头吧,可那台子上,始终都是干干净净的,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哎呀,我说了这么多,闻夫人该是害怕了吧,总之,老一辈攒下来的经验,咱还是信得好。”

  “等会,”闻东鲜少主动说话,“刚才万管事说,每月都会往里头送人。”

  “对,没错。”

  “那有人出来吗?”

  万青山似没懂闻东的意思,略微迟疑,闻东把话掰碎了又问:“昨个下午,钟老爷说雀舌茶山光是采茶的茶农就有五百人,每月,又会往里头送人,那有人会被换出来吗?”

  第41章

  万青山张嘴想答话,前头郑水流吆喝了一句:“大家尽量别说话, 要放东西了。”

  钟家人说得隐晦, 没说是放祭品之类的,唯恐吓到客人, 但瞧着那领头船上的汉子先是灭了灯,周遭瞬间变成一片漆黑, 姜琰琰还有些许不适应, 可那汉子却十分老道,黑暗中也能顺当地从船板上解下一只咽了气的鸡,熟稔地一甩胳膊, 那鸡跟一软哒哒的包袱似的, 触石一响。

  这汉子来往溶洞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次了,光是听声音就晓得,这位置落得准哩, 这才是重新取了竹竿子。

  前头的水路, 水愈发深了,溶洞也愈发窄了, 竹竿子探不到水底,只能用竿头去抵岩壁,反推着船往前。

  姜琰琰抬头, 瞧见闻东早以把头从膝盖端起。

  黑暗里, 常人无法视物,可这两人都并非普通人。

  姜琰琰微微屏息,再一睁眼, 那眼珠子变得十分诡异,黑色的瞳仁扩得极大,外围一圈金色,像是猫眼睛一般,勉强可以看到近身的水纹和岩石,却再不能远视。

  闻东见了,只微微摇头,忽而拉住姜琰琰的臂弯,两人也不说话,黑暗里,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上姜琰琰的眼皮,湿雾雾的手心再一挪开,四周犹如白昼一般,清楚得不行。

  姜琰琰再看着闻东,只瞧着闻东慢悠悠地摇头,仿佛在说——你还是不行啊。

  姜琰琰抿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她还真不好意思说闻东的不是,只是环顾四周。

  那岩壁上,或高或低,或远或近,隐约可以看到数十个规则方正的孔洞,最长的一丈,最短的也能容下一个孩童,其中不少裹了棺木,也有些是空的。

  还有些地势受限,岩壁凿不开那么大的孔,只能用圆木撑着,自下而上抬起棺木,亦或者是在岩壁坚硬处打上几对钉子,牵绳拉索,把棺木挂在上头。

  姜琰琰知道这个,三峡岩棺,很有名。

  这个起源早了去了,春秋战国,战乱频发,为了保住先祖遗墓,山里头的人索性把棺木藏在了陡峭的悬崖上,凿洞内藏,或者悬索外挂,姜琰琰曾见过一面崖壁,下临水,洞口朝南,密密麻麻地裹满了棺材,像是长在崖壁上的野草,数也数不清。

  这处岩棺,看着有些时候了,应当不是钟家人放的。

  看外周围环境,姜琰琰又前后左右的人,同船的万青山,木瞪着眼,四下张望,末了紧紧地掐着船舷,也不敢动,黑暗里看不到东西,人会莫名地紧张,这是正常表现。

  阿壮亦然,虽然大着胆子还捏着竹竿,可是已经不敢用力,两船之间用铁索拴住,前头船走,带动后船,阿壮不用力,前头那位汉子就有些吃力了。

  前头那艘,只有白旗在四下看。

  白家鬼眼,能辨人认鬼,不知道,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溶洞里还能不能看清楚东西。

  倏尔一下,白旗回头,好巧不巧,正和姜琰琰对视。

  闻东施了咒法,姜琰琰在溶洞里看东西比在白日里还清晰,白旗那狐疑又惊讶的眼神,全落在了她的眼里。

  手无缚鸡之力的闻夫人,看起来,像是能在黑暗里看清东西?

  姜琰琰岿然不动,只默默抬手,学着万青山一样,紧紧地抓着船舷,另一手扯了扯闻东的袖子,声音恰如其分:“先生,好黑啊,什么都看不清。”

  闻东余光瞟见前头扭头回看的白旗,自然又宠溺地摸了摸姜琰琰的头:“没事,马上就过去了。”

  只等着白旗慢慢转过头,姜琰琰心口才是松了口气。

  “大家低头,抱膝,要进窄洞了,石老七,摇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