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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1 / 2)





  她被吓到了。

  陆鹤川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待人行事有条不紊,时黎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他,满脸挫败,被逼到极限的压抑。

  时黎呆呆看着,直到陆鹤川捂住胃,从单杠上跳下来,跪在垃圾桶旁呕吐。

  直到现在,时黎才明白,他在吐什么。

  他根本不喜欢鱼肉!

  时黎记得……

  那天刚好是月考成绩公布,陆鹤川又输给陆商得了第二名,时黎为了安慰他,给他点了他爱吃的生鱼片,时黎记得陆鹤川吃得很开心,甚至还摸了摸她的脑袋。

  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时黎现在已经记不清,不过大致是一些鼓励的话,那时候的时黎性子偏激,就算安慰也是火气十足,不外乎什么“下次一定能超过陆商”“你怎么可能再输给他?”“这次是意外”,之前不觉得过分,现在想……

  时黎垂着手臂呆呆坐了好一会,头发顺着脸颊轮廓慢慢散开,遮住半张面,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声,她慢慢蜷缩手指,紧紧攥住。

  她决定去了结一切。

  之后的一周,时黎有意识地接触安室奈鹤川的生活圈。

  要维护“安室奈鹤川”这一角色并不容易,衣食住行都要有异乡人特有的生疏感,可陆鹤川表演得游刃有余,时黎常无意识地观察他。

  陆鹤川变了很多,他变得随心所欲,变成时黎不敢认的样子,若不是时黎清楚知道安室奈鹤川就是陆鹤川,估计也会被他骗到。他不再执着温文尔雅的人设,有时近乎孩子气的顽劣,会当街给时黎变魔术,塑料鲜花“嘭”在时黎面前变为真正的玫瑰,在时黎伸手时,“嘭”又变为玩具公仔,他会笑着解释,“送玫瑰,你的丈夫会误会”。

  他就是这样——与时黎保持距离,又故意吸引,若即若离,他会说模棱两可的话引导时黎,将陆商的形象无意中抹黑一笔。

  陆鹤川清楚知道时黎想要什么,他在情绪的把握上十分恰当,天生玩弄人心的好手。他摆出“好朋友”的姿态为时黎出谋划策,言语举止也不过火,甚至聊天中会主动cue陆商,相比“知心哥哥”陆鹤川,陆商最近几天的表现差劲极了。

  时黎知道陆鹤川会在她的视线盲区对着陆商笑,陆商也会被他激怒,就在她转身那瞬,刚好露出狼狈焦躁表情,这样的焦躁会在时黎的皱眉中变为一言不发的阴沉。

  这时候,时黎才发现陆商根本不想让自己知道安室奈鹤川就是陆鹤川。

  时黎大致也能猜到陆商的心思,他在恐惧自己的爱,他认为自己会更爱陆鹤川。

  好几次,时黎打算戳破陆鹤川的游戏,可察觉到陆商阴沉的目光,她又歇了心思。

  时黎也很忙,金哲奎的合同已经定下来,她要陪苏晴晴跑工厂亲自下单,时兴给她的压力不小,陆商对她的感情又被隔了看不见的膜,时黎身心俱疲。

  她想朝着陆商吼,“你质问我,阻止我与陆鹤川见面,怎么样都可以,为什么要假装大度?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很难看!”

  陆鹤川送她一捧红玫瑰,时黎故意带回家,陆商明明很不开心却偏要挤出笑容,将那束玫瑰插在花瓶里,两人欢爱后,时黎半夜醒来,摸下楼喝水才发现陆商沉默坐在台阶上,视线正对那捧花。

  时黎从不知道陆商那么会藏心思,他与她感情中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够坦诚,时黎想让陆商坦然面对自己的嫉妒、厌恶、烦躁,人有七情六欲,他不必完全迁就时黎,也不需要将自己活成最完美的样子,可陆商始终不肯放弃自己的伪装。

  这股隔离感,若是时黎与陆商永远甜甜蜜蜜,他们两之间可能不会有矛盾,可一旦两人有了猜忌嫌隙,没有交流后的情绪酝酿,早晚会毁了两人。

  时黎决定再刺激他一次。

  手机叮铃铃响,时黎清楚看到陆商动了下嘴角,她低头一笑,当着陆商的面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陆鹤川,声音缓缓,“我到了。”

  时黎一边整理衣领一边回答,“你过来吧,我拿不动箱子。”

  挂电话前,见陆商一直盯着她,她解释般抖了下睫毛,“鹤川要送我去机场,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陆商一言不发,深沉的眼眸注视着时黎,时黎不去看他,笑,用指头研磨唇上的口红,仔细抿唇,让颜色更服帖,对着穿衣镜左右拉扯衣角。

  “我可以……”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陆商只能咽下嘴里的话。

  陆鹤川礼貌点头致意,他没空手来,带来一束鲜花及时黎喜欢的现代画,见到陆商注视自己,默默勾起嘴角,轻松抬头问时黎,“时间还早,坐一会出发?”

  时黎缓步走下楼梯,裙摆荡在地上,隐隐约约可见白皙瘦削的小腿。

  陆商脸色不变,差两步落在时黎身后。

  餐桌上搁着华夫饼,金阿姨早上烤制的,现在还冒着热气,陆鹤川也不客气,随手捏起一块,对着时黎摇了摇,反客为主问:“要吗?”

  时黎摆手,“涂了口红,算了吧。”

  陆鹤川尝了一口,转过身撕了一小块送到时黎嘴边,“不如上周五你买给我的好吃。”

  时黎不吃,别过脸,陆鹤川也没尴尬,直接塞进自己嘴里。

  “这是金阿姨烤的,你这么说,她要伤心了。”

  “我收回之前的评价,这华夫饼非常美味。”

  时黎笑了几声,陆商沉默注视着两人说话的场景,从陆鹤川进门,他就一直霸占着时黎的视线,亲昵的聊天、视线时不时的碰撞,陆商觉得自己就像空气,更难听,就是两人中间碍眼的电灯泡。

  陆商觉得自己应该要找点事情做,不至于那么尴尬,他去摸桌上的水壶,里面泡着他常喝的碧螺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馊水冷,是昨天的剩茶,想必是金阿姨忘记换了。

  可陆商还是咽下嘴里那口茶,杯子重新搁到桌子上。

  时黎垂眸掩饰心中的失望,随手拉起挂在衣架上的皮包,转过身对陆商道:“我走了,三天后见。”

  日本行大致需要三天时间,时黎已经通知过陆商。

  陆商送两人出门,看着陆鹤川将车门拉开,时黎弯腰坐进去,他一直冷漠看着,直到陆鹤川用手搂住时黎的腰,这一下直接斩断陆商所有理智。

  他突然上前,一把攥住陆鹤川的手腕,将他甩出车门,冷冷注视着。

  陆鹤川也回望他,嘴角笑意冷冷,“阿黎,你的丈夫怎么了?”